静了一会儿,
沉重问道:“敢问傅真人,小儿……现在这样,用异赋能否根治?”
傅虹看她如今疲惫的模样,不由也生了一丝同为人母的同情,缓声道:“恕我直言,令郎这是异赋,而非伤病。伤病乃是外因所致,可以借由医修的手段进行治疗,可异赋……是天然伴他所生的能力,是他生命的一部分,无法治疗。若非意外导致他与异兽融合,本也该不需要治疗。
“若时间足够,他本可以在异赋的作用下将异兽的生命力缓缓吞食,继而成为一个更加强大的、全新的自己。”
傅虹说到这,也叹息一声。
可他的时间不够了。
还有两日,言璋就要被送到优昙谷交给三宗处置。
言从逍对着皎月良久无言,半晌才侧首,有些不确定地看向傅虹,问道:“您的意思是说,这是他的命吗?”
傅虹只能回以一个抱歉的眼神。
…………
言府角落里,最为幽静的院中。
男人仍然跪伏着,没有抬头。
这个院子不算大,但房间却很多,三面整整齐齐的小房间如同蜂巢中狭小的格子,每扇窗后都黑沉无光,只是有几张脸从这黑沉的窗子边探了出来,麻木的眼神看向院中跪伏着的男人。
脚步声一响,这几张脸就飞快地缩了回去,好像从未出现过一般。
冒着热气的饭菜被搁到男人面前,鸡翅被加了秘制调料烤制过,兔肉裹满了酱汁,配上四个白面馒头,是男人一贯喜爱的口味,但他动也不动。
脚步声在他面前停下,来者垂眼看了他片刻,在他对面的台阶上席地而坐,哑声道:“没两天就要死的人了,现在不吃,以后没得吃了。”
这句话不知怎么触动了男人,他终于颤了颤,抬起头来。
他皮肤格外粗粝,却也很是苍白,没有一点血色,在皎月的映照下,衬出一双黑沉麻木的眼。他单手拎起饭盆,往嘴里塞了个馒头,高瘦的身体打了个晃,挤在来者身旁,屈坐在石阶上,喉咙里含糊不清地挤出一句:“五姐,你越来越凶了。”
五姐脸一沉:“吃就吃,哪来那么多话。”
塞完两个馒头,男人灌了口凉水,干哑道:“主子们准备怎么做?”
五姐僵硬片刻,声音渐冷:“明日出发,后日将璋少爷送到优昙谷,交给三宗发落,只提了一个要求……给璋少爷留个全尸。”
男人听完,垂下头来,闷闷地说了个:“哦,知道了,我这条捡来的命还能多活到后日。”
他头被五姐狠狠拍了下:“没点出息。”
男人抱着头,侧身过来,借着月光看向五姐,麻木的眼中难得浮现一丝清亮的情绪来,他说:“五姐,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以前特别温柔,二哥没了以后你才变成这样。”
五姐一顿,也愣愣地垂下头来,叹息道:“凶又有什么用,凶也护不住你们,我们这一批一起训练的十九个人,只剩四个人了。”
“五个。”男人低声道,“十七只是没回来,不是没了。”
“两年多没回来,这次珏小姐回家她也没回来,对于我们这样的贱命,跟死了也没什么区别。”
五
姐轻声回忆着:“大姐是替主子承伤,没及时救治,活活捱死的,二哥没得干脆,一刀毙命……十四带着十三叛逃那次,连带着被处死了好几个,这一来一去的,竟然就只剩我们几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