涿光只感觉到令狐虞在她头顶重重地按了下,随即起身,高大的身躯阴影将她完全笼罩。
声音从上方传来,是令狐虞一贯的随性慵声:“将小初收入门下这么些年,我并未教过他怎样是好事,怎样是不好的。”
“你入门时已有十九,不算稚童,为师大多教你修行,甚少教你旁的道理。”
令狐虞下巴微抬,涿光在她的示意下站起身,迎向她的目光。
令狐虞露出一个浅笑,眉峰骄矜地扬起,说道:“人活于世,总为出身立场所限,身陷樊笼而不得脱身。”
“你习逝水剑,
逝水剑道只求一个‘直’字。”
“所谓‘直’,
便是不曲意逢迎,不谄媚阿谀,不自欺欺人,忠于心,忠于己。”
“你只需在意那件事是不是你想做的,若是,只管做便是了,万事从心,心随流水。这,便是为师教你的第一个道理。”
令狐虞躬身,和涿光的视线齐平,声音放缓了许多:
“我对你过往详细遭遇不甚清晰,却知道,若非遇到极艰难险恶之事,一个自幼长在深宫养尊处优的帝姬,不会成为如今这般谨慎周密的模样。
“有时我看着你,只觉得你心思太深,每走一步都要精心计算过,只怕是受了许多苦才会被打磨成如今的性子,哪怕是现在,我都会想,你可真不像严歧养出来的孩子,她当年可是个飞扬如风的人。
“如今你到了我身边,便是我抚养的孩子了。我只希望你放肆些,再骄纵些。”
令狐虞轻笑一声:“总归,为师能托得住你。”
这几次见过令狐虞出手,涿光知道她此言非虚。
名义上的圣人之下第一人,实则已有了足以比肩圣人的修为。
涿光怔愣地看了令狐虞半晌,这才缓缓点了点头,说道:“我……我试试。”
令狐虞忍不住失笑。
同时,涿光更加好奇,以令狐虞如今的实力,为何还会在入世境大圆满这个境界停滞这么多年,始终未曾破境,她忍不住问道:“师尊,日后若有一个绝佳的机会,能让您突破多年桎梏,一举破境至圣人境,但这个机会极其凶险,极有可能就此陨落,您会去吗?”
令狐虞不答反问:“你认为呢?”
涿光垂眸,并未有太多犹疑便道:“您会。”
所以,在“上一世”,令狐虞才会前往青帝城,和浮玉相斗。
令狐虞不言,只是轻声笑笑,显然对这个答案很是满意。
可涿光却在沉默半晌后突然开口,这句话有些突兀,甚至带着些异样:“师尊……不要去青帝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