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窑工们,全被禁足在了窑场之内。
皇城司的人不会放走哪怕一个人,直到事情尘埃落地。
真金干脆细细盘查,负责的窑头窑工,挨个问询了一遍。
自从出事,窑头也是胆战心惊。
窑工刘四昏厥之后,如今仍然是神情恍惚。
真金去盘问窑头时,他正在饮酒。
执掌窑炉多年,他早就戒掉了在窑场喝酒的习惯。
火中烧瓷,一步不能有差错。
因此,他从来不敢大意。
他的脸红得像烧红的瓷盘,热腾腾让人难以靠近。
如今事情出了,他自知难以独善其身。
因此他,他破例了,饮了一坛酒。
之后,他特意向兄弟们交代:“你们中的任何人,不要多说一句话,你们不说,问题就不会落到你们的头上,明白了吗?”
窑头张魁的话里虽然带着问题,可这是命令。
众人听了,无不点头表示遵命,除了刘四。
刘四这个人,其实色厉内荏。
可刘四也是跟随张魁最久的人。
平日里,他仗着是张魁的旧人亲信,常常是专横自我,没少欺辱了其他工友。
可刘四也是个可怜人,从小无父无母。
张魁知道,他也是最忠心的。
若是别人对张魁说三道四,他也会怒火中烧,势要为张魁讨个公道。
张魁看待他,更多是像在看待一个不成器的儿子。
打发其他人离开后,张魁又说:“四儿,你要继续疯下去,疯下去我才能保你无事。”
刘四抬起眼睛,眼睛里似乎噙了泪花。
之后他起身,疯疯癫癫地出了门。
披头散发,踉踉跄跄,嘴里念叨着:“赤发鬼……赤发鬼,喝人血,吃人肉,要了命的赤发鬼……”
真金看他疯疯癫癫跑出去的时候,并没有多想。他推开房门,正看见张魁拿起一个碗,往嘴里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