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桑落揉了揉发胀的额角,强打起精神,指向一旁的座椅,“你先等一下。”
说罢她顶着乱哄哄的头发,跑去药架上取来一只箱子,摆在桌上,打开箱子推向邬宇。
箱子里有蜡像,有医书,还有药方。
“这是我替你备下的,早就应该给你了。”桑落取出医书来,“这个是常见的外伤诊治册子,行军打仗,军医总用得上它。药方、蜡像,都可以交给军医,匹配医书使用。你也学学,这些东西学会了,在关键时刻能吊命。”
邬宇先是郑重地道谢,低头看着箱子里满满当当的东西,深吸一口气,郑重地收下,再抱拳深深一揖:“多谢桑大夫。”
这就是全部了吗?
他满怀期待地看着桑落。
桑落浑然不觉,问道:“你何时出发?”
“即刻。”邬宇道,“大军已于前日开拔,我。。。。。。多留了两日,今日必须赶上去了。”
七年一次的戍边换防,邬家举族北迁,此去关山万里,再见恐是七载之后。
然而,多少将士戍边七年,就在边关扎根,有了后代。即便大部队换防回京,他们也不肯回来了。
桑落想了想,决定说点轻松的话:“七年后,你娶妻生子,说不定男娃女娃都有了。”
邬宇闻言,脸上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随即化为一种近乎固执的坦然:“我未曾想过娶妻生子之事。只愿当一名游侠,踏遍山河,守该守之地,看该看之景,护该护之人,此生足矣。”
桑落闻言微微一怔,眼底掠过一丝了然:“既然如此——”
她转身又药架上翻找,很快取来一个物件。
她将东西递过去,神色坦荡:“这个叫‘好朋友’,送你路上解闷吧。北地苦寒,长夜漫漫,军中皆是粗汉,有此物相伴,也免得你得鱼口病。”
她顿了顿,补充道,“可以充入热水——”
“桑大夫!”饶是邬宇心性坚韧,此刻也瞬间闹了个大红脸。他当然明白那是什么!
他有一个!
握着那竹筒,只觉得掌心发烫,接也不是,不接更不是。他飞快地抬眼瞥了桑落一下,只见她神色如常,仿佛送的只是一瓶寻常伤药,他反倒讷讷不能言。
“别害羞。”桑落很自然地抬起手拍拍他的肩,却发现好像他又长高了一些,“男孩子,长大了,用它比逛青楼干净。”
说到此,她又问:“要不,我给你备一瓶治疗鱼口病的药?”
“不用,不用!”邬宇着急忙慌地将那烫手的“好朋友”飞快揣进怀里,仿佛揣了个火炭。
“桑大夫,我——走了。”他猛地一抱拳,像是要掩饰窘迫,逃也似地走出丹溪堂,门外,一匹神骏的黑马正打着响鼻。邬宇矫健利落地翻身上马,最后深深地望了一眼丹溪堂。
“驾!”
马蹄踏碎青石板的薄霜。
鲜衣怒马,划过京城冬日灰蒙蒙的晨雾,终是远去了。
颜如玉又少一个情敌。
倪芳芳瞥了一眼邬宇的背影,心中感叹颜如玉手段了得,正要关门,忽地,一道灰色的影子窜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