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迟早要报复回去!”
“先过了这关再说罢。”
骡车内沉寂下来,两人陷入了苦思冥想中。
既然账目没问题,那他们会在何处动手脚?
“军需质量呢,有没有以次充好的?”
“没有,都仔细检查过了,我还特意派人去守着仓库,防止有人偷梁换柱。”
陈今昭围着军需又问了可能的疏漏处,听得对方几乎做到了万无一失、近乎没有给人钻空子的可能,她内心开始动摇,都有几分怀疑是那江莫故意耍她了。不过涉及到鹿衡玉的性命,她还是不敢轻忽大意,于是再次沉下心来,将诸项开始从头捋。肯定是有她忽略的地方!
“今昭,我觉得……”
就算秃了头发,怕是也想不出问题所在的鹿衡玉,正要开口说怀疑是那江莫故意使坏吓他们,就在刚开口之际,却见对面的陈今昭突然睁开眼,白着脸,咬着牙,死死盯着他。
“鹿衡玉!户部账本不该是有阴阳两册吗?另外一册呢!
鹿衡玉呆了呆,嗫嚅,“暗账是最紧要的,我……就只拿了暗账。”
“那明账呢?明账在谁那!”
她一把揪过他,恨不能捶开他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鹿衡玉我问你明账呢!”
鹿衡玉面无人色,“在,在户部主事那!他说,要拿给蕲郎中过目……我想着,暗账是如实记录最为紧要,而明账他也动不了手脚……”
陈今昭这一刻是真想给他一榔头。
明账如何做不了手脚?既可以虚增支出,夸大某笔款项,只要与暗账对不上就能看起来像侵吞差额,亦可以在明账中公然删除某笔进项,直截了当的陷害,让这笔钱看起来像是被人私吞。
手段拙劣吗?拙劣。但管用。
能让被陷害者百口莫辩,甚至连自证清白都做不到。
像鹿衡玉这般,一旦阴阳账册被呈上去,每笔账目都有他签字画押,罪证就是铁板钉钉的。贪墨、克扣军需是个什么罪名?尤其,还是在朝廷欲要对外动兵的情况下!
砍头、抄家、夷三族!
哪怕最轻的处罚对他来说,都是灭顶之灾。
“时间紧迫,现在咱俩兵分两路,你现在重新做一本明账,让每个经手的人重新签字画押,且让他们这两日都不要离京,以便随时去做人证。我则去找那主事将那本明账要回来!咱俩得赶紧点,明早上朝之前,一定要将事情都处置妥当!”
那位户部主事没在衙署,据说是与蕲郎中一般,告了病假在家中。陈今昭打听清楚其住处后,直接去了主事府邸,却跑了个空,其家人说是对方去庄子养病了。后她派长庚去那庄子寻人,而她则去了蕲郎中府上,结果显而易见,直接让其打了官腔送了出府。
她很快意识到这样不成,没头苍蝇一般乱撞,别说一日的功夫,就算耗时个十天八天的,只怕也没个结果。
这事还得找关键人物。
她沉下心琢磨后,脑中缓缓浮现两个字,江莫。
能从户部一个小小主事,过关斩将,一路杀到了户部郎中位置,他靠的不单单是公孙桓的关系。听说他在户部滑不留手,谁也抓不住他的把柄,甚至在上位的过程中,办了几个漂亮的案子,还揪下了几个上官,手段颇为老辣。
如今其在户部经营日久,个中的门道肯定清楚,若他肯出手帮上一把,肯定会但他们之间先前有龃龉,想让他出手,怕是不大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