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里都夸她是懂事的好后生,夸其贤,赞其德,可这懂事的背后,却是她用稚嫩的肩膀,挑起了整个家的重担。
无人知其苦,无人晓其累,甚至连众人的赞语都是颂其兄之名。
他心中有种说不出的绞痛之感。
不免又想起了那日在江南青楼红馆,见到的那两形容单薄的小姑娘。若是她没能顶替她兄长身份的话,那她如今会不会也落得那般的下场?
他不敢想。
不敢想她任人打骂、任人欺凌的场景,也不敢想她会如何惶恐的被推到权贵面前,伺候那些衣冠禽兽。
她这般貌美、濯濯如皎月,那些癖好怪异的禽兽,会如何兽性大发,会如何肆意糟践她,凌辱她,都可想而知!
这般的念头便是堪堪一想,都能让他目眦欲裂,痛极,恨极!
更让他不敢想的是,那般,他们二人或许一辈子都遇不见。她那般的身份,甚至都送不到他面前来。更多的可能是,他们二人不会有任何交集,她会在无人知的角落,被欺凌被打被骂被糟践,再被喂几次药,而后年纪轻轻就早早去了,而他依旧高坐明殿,对此全无所知,自始至终都不知世间还有这般一个人。
如斯一想,只觉血液逆流,胸口都似被撕扯成了两瓣。
“若你怕的是身份败露,你这欺君之事见罪于天,那吾今日给你明话:汝之罪过,孤已洞悉,今降恩旨,免汝之罪,今后不复追究。”
见他此话一出,对方倏地抬起脸看他,那满面泪光的堪怜模样,看得他只觉心疼都来不及,连重话都不忍说,又焉能忍心苛责降罪。
“既恕你无罪,便不会朝令夕改,你可以将心安心放回肚中,此后不必再诚惶诚恐。”
他抬掌抚她面上的泪,柔缓了声,“把泪收收,我见不得你这模样。”
“谢殿下!殿下恩比再造,您大恩大德,臣永生难忘!”
陈今昭感激涕零的说着,就要给他磕头道谢,却被他一把攥了胳膊半提了起来。
“陈今昭!”
姬寅礼钳制着她胳膊,俯身逼近,凤眸视着她一字一句,“不是臣。陈今昭,你非臣!你应明白我的意思,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
“殿下,臣……”
“再说一遍你非臣!孤更愿意听你,自称臣妾!”
寝殿内一下子无声无息。
见她仰面怔忡在那,姬寅礼松开了钳制,转而伸手去抚她濡湿的鬓角,语重心长道,“你可知,我甚怜你。知你的不由己,疼惜你的艰难不易。曾经你顶替兄长之名是不得已,但如今你已然有了倚靠,不必再如斯辛苦。陈今昭,你可以做回自己,不必再替旁人而活。”
“不,不是的,殿下。”
短暂的怔忡过后,陈今昭望着他摇头,没有迟疑,“纵是昔年是顶替着兄长之名而活,但十多年下来,陈今昭三字已经刻进我骨血里,再难割舍开来。”
“你是又犯糊涂了!陈今昭与陈今朝纵是唤声相同,然不同的二字。你非昭若日月的昭,而是朝朝暮暮的朝!”
但昭与朝总归是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