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本相宠你,还不谢恩?”
……
盐粒子般的小雪飘飘洒洒,融入万籁俱寂的夜色。
谢少陵来到相府前,雪粒子已覆满肩头。
宰执府高门巍峨,檐下悬着的灯笼在风中摇曳,映得门前积雪泛着橘红的光晕。
门前两列戎装侍卫静立如雕,森严阵仗不下宫门。
“这位可是谢状元?”
一道爽朗的声音传来。
谢少陵抬眸,见一个眉清目秀的男子站在阶前,眉眼含笑,正是柳二郎。
“相爷说,状元郎今晚一定会来。”
柳二郎搓了搓手,呵出一口白气,笑得热络,“特意吩咐我在这儿候着您呢。”
谢少陵耳根子发热,微颔首说道:“有劳管事。”
柳二郎一边引他往里走,一边新奇地打量他。
清流党投到顾怀玉麾下大有人在,但把这事干得轰轰烈烈的,只有这么一位。
谢少陵穿过数重回廊、影壁、石桥,一路皆有火盆暖道,灯火通明如昼。
庭中梅树寂然无声,枝头残雪压得微弯。
来到内宅寝殿前,柳二郎做个请的手势:“状元郎请。”
谢少陵抬眸,只见寝房前悬着素纱灯,烛火透过薄纱,安静得没半点声音。
柳二郎见他站着不动,压低声说:“不必通传,相爷在里面等你。”
谢少陵忽然撩袍跪在阶下,双膝跪得结结实实。
柳二郎愕然不解,“状元郎这是?”
谢少陵腰背笔直,双目盯着屋里的烛火,吐出两个字正腔圆的字,“谢罪。”
又是谢罪?
柳二郎无话可说,前不久那位也跪在这,光天化日,狂荡不羁,赤着肌肉结实的上身,一问起来也说是“谢罪。”
一个两个的,怎么就这么多罪要谢?
柳二郎也管不了他,转身回了外院。
雪越下越紧,簌簌落在谢少陵的肩头、发间,渐渐覆上一层薄白。
他跪得极稳,背脊笔直如松,如同今日跪在殿上那般,连睫毛上的霜都凝得纹丝不动。
裴靖逸踏着积雪走进相府后宅时,远远只瞧见一个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