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百年前,大宸太祖皇帝亲手所提的牌匾,至今仍高悬在宣德门上,上书八字:文定庙堂,武镇四方。
此乃大宸人尽皆知祖训——武将不得参政。
顾怀玉神色淡然,“嗯,本相倒是忘了那块匾。”
徐公公和元琢几乎在同时松了口气。
却突然顾怀玉接着道:“来人,现在就去把那块匾给本相摘了。”
殿内突然静寂无声,旁边伺候宫女太监屏息凝神,这位相爷向来特立独行,大逆不道的事情不知道干了多少件。
但这一回,敢在太祖皇帝的头上动土,动摇大宸立国之基,是最大逆不道的。
顾怀玉早就想干这件事了,只不过一直没机会,多亏徐公公提醒他。
他倒是淡定自如,“从今往后,武官可以参政。”
徐公公扑通一声跪地,连连叩首:“相爷三思!那匾可是太祖御笔,动不得的啊,这分明是打太祖皇帝的脸……清流党必定群起而攻之啊!”
顾怀玉走到御案前,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袖口,“本相连当今天子的脸都敢打……”
他伸手不轻不重拍拍元琢的脸颊,不以为然地道:“还怕动一块死人的牌匾?”
元琢顿时耳尖通红,清亮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他,只觉得被触碰的地方像被烙铁烫过,那手指温润细腻,沾着清冽好闻的香气。
徐公公斜眼看他这副模样,心头一凉——完了,这位是真靠不住了。
“相爷啊!清流党那边。。。。。”他只能靠自己守护太祖的体面了。
“就让他们来罢。”
顾怀玉不置可否,指尖点点御案,示意元琢继续下诏,“即日起,废除“武官不得参政”旧制,五品以上武将皆可入朝议政。”
他早就不在乎口诛笔伐了,以他的臭名昭著,名头还能更烂不成?
朝中那些口口声声主战的清流士子,一口一个“武夫”,平日里端着文人骨头,看谁都低一等。
可真到国难当前、兵锋压境,还不是要靠那些他们眼中的“武夫”去挡箭送命?
如今不过是破个“祖制”,让武官旁听朝议,那些人却仿佛要被削去祖坟牌位一般,闹得比东辽打进来了还大声。
元琢安静地提笔蘸墨,一笔一笔写下。
顾怀玉稍作思索,慢条斯理地道:“武官俸禄与同品级文官等同,遇同品级文官不必行礼。”
元琢连眼皮都未抬一下,便继续往下写,仿佛这世上再没有什么祖训、祖宗、太祖圣言,只有顾怀玉说的才算数。
徐公公头都快磕出血来,声音抖得像筛子,“相爷三思啊!这是……这是要捅破天了!”
清流党岂止是喷口水,怕是要连顾怀玉祖坟都给刨了!
元琢写完最后一个字,轻轻吹干墨迹,抬头看向顾怀玉。
那眼里不见朝堂风霜、也不见万里江山,唯独映着顾怀玉一人,他轻声问:“卿看这样,可好?”
顾怀玉微微颔首,波澜不起道:“嗯,陛下圣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