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当他们踏入崇德殿,笑声却仿佛被一阵无形的冷风冻结。
满座宾朋,衣冠楚楚,文武百官早已分列左右、肃然恭立。
只有那象征天子与宰执的主位,空空如也。
他们原想故意迟到让大宸君臣久等,却不想对方竟比他们来得更晚。
这出乎意料的局面,让羞辱计划落了空。
秦子衿缓步上前,拱手一礼,“还请诸位入座稍候,陛下与顾相稍后便至。”
使团众人虽心有不甘,却也只得悻悻入席。
毕竟他们自己也迟到了,失去了借题发挥的由头。
帷幔轻垂间,数名舞姬鱼贯而入,步履婀娜,身姿如柳拂风。
一个个衣袂翩翩间,宛若宫廷画卷中走出的仕女。
奏乐的曲调纤柔,舞姿绵长,乃彰显大宸书卷之风,含蓄端丽,颇具韵致。
东辽使团看了只想打瞌睡。
“这他娘跳的什么丧?”
乌维突然将酒樽重重砸在案几,指着舞姬借机发难,大骂道:“这就是你们大宸的待客之道?”
殿内气氛骤然一凝。
御史中丞曹参,清流党的股肱之臣,董太师的左膀右臂,就坐在离他不远处,见状不屑冷哼一声:“蛮夷。”
这声轻哼如针尖刺入乌维耳中,他猛地狞笑着灌下一大口酒,“跳舞有什么好看的?我们草原的男儿最喜欢摔跤助兴!”
秦子衿听完身边的通译翻译,适时地道:“主使尽兴,我这便安排几位摔跤手入殿助兴……”
“谁要看你安排的戏码!”
乌维粗暴打断,指着曹参道,“我要跟这位大人切磋!”
曹参脸色顿时一白,连连摆手,“我年迈体衰,怎堪……怎堪……”
哪能由得了他?乌维恶狠狠一挥手,两名东辽武士立刻上前,不由分说将曹参从席间像小鸡仔一样拖出来。
一位久居清议之上的御史中丞,竟像只破麻袋一样被生生提溜起来,袖袍翻飞、冠带脱落,白发凌乱。
老御史挣扎着要去捡地上的乌纱帽,脸上满是惊惧羞愤。
可他指尖刚碰到那顶象征身份的帽子,便被一只铁掌猛地掀翻在地!
紧接着,只听“刺啦”一声,官袍被撕开大半,露出他嶙峋的肋骨和松垮的皮肉。
殿内骤然死寂。
乌维被曹参那副可怜模样逗得仰天狂笑,乌糟糟的络腮胡子随着笑声乱颤,指着地上那摊软倒的老官,叽里咕噜说了一大串东辽话,语气带着十足的轻蔑与快意。
鸿胪寺通译脸色瞬间刷白,额上冷汗直冒,动了动嘴唇,却迟迟未敢开口。
一旁的官员察觉出异样,纷纷朝他投去疑问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