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琢声音更轻了些,“朕能不能向卿提一个小请求?”
顾怀玉微挑眉梢,若想夺权,那是没可能的,“陛下且说。”
元琢忽然矮身蹲下,绣着龙纹的衣摆铺展在车板,仰起脸看他,双手轻柔而郑重地握住了顾怀玉冰凉细长的手指。
他声音轻得几不可闻,“朕求卿,以后能不能……不要再草菅人命了?”
顾怀玉眸光微动。
元琢立刻急切地补充:“朕小时候,怀玉哥哥总教我,‘君子之道,仁义为本,待人以诚,处世以信’,这些话,朕一直铭记在心,未敢稍忘。”
“朕只是希望,怀玉哥哥能像小时候那样……”
顾怀玉眼底浮出几分讥诮,从他掌中缓缓抽回手来,“陛下还曾扬言要娶我当老婆,难道我也当真不成?”
那是他初入睿王府的时候,元琢还是一个五岁的孩子,尚不懂事,见他长得好,又对自己好,说想娶他当老婆。
童言无忌,那个时候不懂事,现在总该懂事了吧?
男子是不能当老婆的。
如同他曾经说的那些话,不能当真。
元琢瞬间面红耳赤,只觉得全身血液都涌上了头顶,慌乱起身时撞到车顶,却顾不得疼,只结结巴巴道:“朕那时……”
御辇突然停住。
车帘外传来裴靖逸阴沉冷硬的声音:“请陛下、相爷移驾。”
妈的,都聊的什么话。
再聊下去还得了?
元琢逃也似地跳下御辇,却在转身时猛地撞进顾怀玉怀里。
顾怀玉微微一怔,少年天子突然紧紧环住那截细腰,脸颊贴着对方肩窝深深吸气,声若蚊呐般道:“朕现在也是……”
是什么?
顾怀玉低头,却只见一双绯红耳尖,他察觉元琢心跳得太快,体温也热得反常,甚至微微发颤。
是被方才那句“你小时候还想娶我”吓着了?
小时候喊着要娶一个男人这件事,确实挺吓人的。
他便抬手极自然地轻拍少年的后背,难得体贴宽慰道:“童言无忌。”
裴靖逸瞧着元琢那副撒娇卖痴的样子牙痒痒,语气很不爽道:“陛下、相爷,东辽使团还等着。”
元琢依依不舍松开顾怀玉,脸红得透底,用力舔舔嘴唇,却什么都没说。
崇德殿内。
耶律迟的银杯停在唇边。
殿门开启的那一瞬,他最先注意到的是那些大宸官员的表情——不是恐惧,不是谄媚,而是一种他完全看不懂的东西。
“顾相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