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轮扬尘如风,直奔相府方向。
街上百姓见着这副阵仗,纷纷避让,未及片刻,车抵相府门前。
元琢绢衣散乱,赤足沾尘,披散的墨发被风吹得飞扬,浑然不顾周围人惊诧神情,径直冲入府内。
门口守卫认出他是陛下,根本不敢拦,纷纷低头跪避。
“怀玉哥哥!”
少年天子在穿过第二进院落时,被突然现身的管家柳二郎拦住。
“陛下留步。”
元琢充耳不闻,柳二郎不得不提高声音:“陛下!相爷不在府中!”
“何意?”
元琢猛地刹住脚步,蹙眉不去理解这句话里令人齿寒的意味。
柳二郎苦笑一声,轻声道:“相爷早知您会来,临走前留了几样东西,要我转交陛下。”
他侧身让开,引路至花厅。
厅中已备好茶,柳二郎捧出黑漆托盘,盘上是三样东西。
一套折得平整的赤红官袍。
一方沉重的宰执官印。
一顶朝用乌纱冠。
无一不是“宰相之位”的实质象征。
元琢踉跄后退几步,跌坐在椅中,他盯着这三样物件,声音发紧,“顾卿去何处了?”
柳二郎一脸愁苦,低头答:“奴才也不知,相爷说,既已不是宰执,自然不能再住相府。”
“至于去了哪儿……相爷没说。”
元琢骤然像是被抽去了全身筋骨,脊背一松,整个人沉沉地靠入椅背。
他眼圈倏地红了,却猛地站起身往外冲。
院门口,徐公公正抱着靴子急匆匆赶来,远远喊道:“陛下!鞋,鞋还没穿……”
元琢一把抢过靴子,边跑边往脚上套,踉跄着差点绊倒。
他跳上马车时,一只靴子还没穿好,却已急不可待地拍打车壁:“去裴府!快!”
这一日,从晨光熹微至夜幕低垂,偌大京城依旧炊烟袅袅,市井喧嚣。
城郊三十里外的卧龙山,终年云雾缭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