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拿银子去给睿帝盖园子,倒不如花在能保社稷安稳的刀兵上,这才是正道。
顾怀玉心底默念一遍数字,忽然屈指一敲案面,“那各路厢军呢?”
这话理应由枢密院来答,可谢少陵起身时却猛地一顿——
厢军的军饷归各地州府发放,账面数字枢密院虽有,但他已不是当初的愣头青,哪里会不知道州府报上来的数字里有多少水分?
其中到底有多少是真正发到兵身上的,多少被中饱私囊,谁也说不准。
“下官倒知晓些实情。”
裴靖逸忽然开口,这种严肃的场合他还能笑得出来,“但相爷得先准我个小请求。”
顾怀玉不假思索:“准,且说。”
裴靖逸大步走到沙盘前,拔出淮南路的青旗在指尖把玩一圈,随手插回到沙盘里,“此处月饷八钱银——”
“实发三钱。”
“此处欠饷半年。”
“此处不发军饷发陈粮。”
他一连说了七八路的情况,不是克扣军饷,就是欠饷不发,能按照报给枢密院的数字发军饷的,居然连一个都没有。
在座的官员们脸色霎变,大家都是京官,谁能不知道底下地方州府的贪腐问题?
可真没想到情况竟烂成这般地步。
其他官员倒还能保持冷静,但谢少陵的脸色却彻底沉了下来。
枢密院与州府的事务千头万绪,他才刚调任半个月,虽说地方盘根错节的陈年积弊赖不到他头上,可少年气性,最容不得在顾怀玉面前露怯。
他当即起身压抑着怒火问:“裴将军所言可有证据?我这就去与各州府当面对质!”
裴靖逸径直坐回椅中。
哪个男人耐烦跟觊觎自家媳妇的小兔崽子多费口舌?他只朝顾怀玉问:“相爷还没问下官方才求的是什么?”
顾怀玉对州府的问题早见怪不怪。
严峥手下的宁州厢军都会被监军贪污军饷,别说其他州府了。
如今他也算明白“贼配军”这称号为何叫得响——人要是连肚子都填不饱,不抢不偷才真是怪事。
“嗯?你有何请求?”
他料定这下流胚子不敢当众说出那些孟浪话。
裴靖逸瞥一眼通往后堂的帘幕,又毫不避嫌地在人前直勾勾望向顾怀玉,“方才在后堂,相爷赏的那个红果子,当真是鲜甜多汁,又红又水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