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琢岂会不知“容后”的意味,眼下顾怀玉身边尚且没有他的位置,待一两年后凯旋,怕是连他这人都要抛诸脑后。
天子突然收紧了手臂,将脸深深埋进那带着馨香的衣领:“朕不放。”
裴靖逸脸色铁青,袖中手腕一翻就要上前——
顾怀玉忽然伸手按住元琢的手,眼神示意他稍安勿躁,以裴靖逸的力道,这一扯怕是要让天子腕骨错位。
前线战事在即,若耽误了后方政务……
元琢察觉这番无声的袒护,呼吸陡然急促起来,小声地问:“顾卿,顾卿,朕不能敬你、爱你么?”
裴靖逸攥紧拳头,指节捏得嘎嘣响,下颌咬的绷紧。
顾怀玉毫不迟疑地斩断这团乱麻:“陛下只需敬我,爱之一字,大可不必。”
元琢猛地闭眼,将涌到眼角的湿意狠狠逼退。
他环在顾怀玉腰间的手臂一寸寸松开,脸上血色褪得干净,喃喃吐字:“朕明白了。”
顾怀玉回头见他这副模样,终究于心不忍,从袖中取出素帕递去,“儿女情长不足挂齿,这锦绣江山才是陛下该爱的。”
元琢盯着那方帕子瞬息,抬眼看他,“朕不爱江山。”
天子不爱江山,那能爱什么?
裴靖逸心头火起,一个箭步横插进来,手肘狠狠别开他。
元琢被撞得倒退两步,终于将视线移向这个碍眼之人,这回再无顾忌,一字一句地问道:“裴度,你算个什么东西?”
“我?”
裴靖逸嗤笑一声,手指点了点自己胸膛,“我的战功是一刀一箭拼出来的,我的官位是用血肉换来的。”
他稍顿一下,逼近一步问道:“陛下若不姓元,怀玉会多看你一眼?”
元琢脸色骤变。
虽比裴靖逸矮了一头,他却毫不退让,反而欺身上前:“你这条不知廉耻的老狗,整日摇尾乞怜地缠着怀玉哥哥,真当自己是个东西了?”
裴靖逸敛去笑意,垂眼睨着他:“陛下倒是想缠,可惜没这个机会。”
顾怀玉一时竟不知这两人为何突然剑拔弩张,开口就是直戳对方要害,仿佛有仇似得。
明明前些日子元琢还试图拉拢裴靖逸,裴靖逸也对天子礼敬有加,怎么转眼就势同水火?
那句话彻底戳中元琢痛处。
天子再也绷不住,骤然挥拳就朝裴靖逸面门砸去。
“砰!”
裴靖逸不躲不闪,结结实实挨了这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