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过了!”
韩鼎重重叹气,“那小子就说明日一早便知分晓!”
顾怀玉漫不经心地翻着军报,“那韩使君不如等到明日一早?”
这副完全放权、信任至极、毫不过问的态度,让韩鼎只能无奈告退。
韩鼎前脚刚走,蕃兵统领后脚就急匆匆赶来。
这位异族将领风尘仆仆,一进门就抱怨道:“相爷!裴元帅命我五万蕃兵即刻启程,全蹲在山沟里,连头都不让抬!还不准生火埋锅!问他缘由,他只说等着!”
顾怀玉眼皮都没抬一下:“那就等着。”
蕃兵统领还想争辩,侍从已将他请了出去。
紧接着本次出征的厢军统领又红着眼眶进来:“相爷!裴元帅竟让我的兵打头阵!那可是东辽精锐前锋啊,这不是让我们去送死吗?”
顾怀玉亦是一句话打发他:“军令如山。”
厢军统领张了张嘴,最终颓然退下。
顾怀玉稳坐案前,不动如山,他这个宰执都不着急,其他人急什么?
这一夜的节度使府门庭若市,将领们匆匆而来,又悻悻而去。
裴靖逸跨入门槛时,正撞上个满脸愁苦的厢军统领。
他已换上了甲胄披膊,整个人威风凛凛,气势逼人,将战马拴在门外老槐树下,便龙行虎步地进了书房。
顾怀玉听到脚步声,终于从军报上抬起眼,“不是说今夜出征?”
“这就走。”
裴靖逸边走边调整护腕皮带,玄甲随着步行发出清脆金属碰撞声,“临行前,总得来瞧瞧相爷。”
顾怀玉搁下手里朱笔,身子后仰懒散地靠在椅子里,目光在他身上逡巡:“……嗯,人靠衣装……”
裴靖逸自然知晓自己这副皮相在军中有多招眼,但得顾怀玉亲口夸赞,意味就变得不一样了。
他突然俯身撑住案几,指腹轻轻摩挲着下颚,“相爷若看得上眼,我愿以身相许,扫榻以待。”
顾怀玉轻嗤一声,并不接话,只是静静地注视着他。
裴靖逸敛去唇边松散的笑意,亦是认真专注地凝视他,“相爷可害怕?”
顾怀玉摇摇头,他信裴靖逸的能耐,信自己的眼光,更信事在人为。
裴靖逸身子更向前倾,握住他手贴在自己脸颊上,好似好似顾怀玉在抚他的脸颊。
他垂眸低语:“相爷不怕,我怕。”
顾怀玉眉尖轻挑,你还害怕?
裴靖逸抬眼,嘴唇轻轻碰一下他莹粉的指尖,“我怕不在时,有人对相爷献殷勤,乘虚而入。”
顾怀玉原以为要说什么军国大事,没想到竟是这般儿女情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