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付钱就是不给他面子。”贺岩握着可乐瓶,身躯向前倾,手臂搭在膝盖上,“你以为我骗你,我以前真的在这打过工。”
他确实算得上是工作人员。
前,工作人员。
“啊?什么时候的事?”她好奇追问。
“十五岁吧,寒暑假来打工。”他语气淡淡,“然后跟老板就那样认识了。”
他对于从前经历的种种艰辛都一笔带过,似乎从他嘴里说出来都轻得像一阵风。闻雪小口喝可乐,眼睛却不由自主地打量着这里的环境,她来过一两次,那时没有心思,也不敢到处乱
看。
今天却很有好奇心,大概是想仔细看看他当年打工的地方。
“你好多朋友。”她感慨道。
哪哪都是朋友。
好像各行各业,天南地北都有他的朋友。
贺岩不置可否,“那时候我在这儿打杂,早出晚归,什么事都做,他才十岁,不肯在家待着。”
闻雪愣住。
她知道贺岩说的“他”是贺恒。她以为他们又要缓上好一段时间刻意不去提他。
她知道她今天吓到他了。
“他从小就聪明,过目不忘,偷偷跟在我身后来了一趟,他就记下了该怎么来,每天我来上班,他就在外面等。”贺岩语气平淡,“我嫌他烦,总赶他走。”
贺恒对于他认定的亲人、爱人都是这样。
赶也赶不走。
“有一天,他对我说他想学游泳。我本来不想教他,又怕他偷偷摸摸跟其他孩子去水库,你知道他这个人犟得要命,我就教了。我总在想,我要是没教他,或者我不耐烦揍他几顿,他说不定长记性就不敢碰水了。”
说到这,贺岩沉默地仰起头,露出喉结,像喝酒般,将瓶中的可乐都喝了。
这些话,他也没有对其他人提过,连吴越江都不知道,因为世上没有如果,“如果”不是好事,像一根针钻进人的心里,想一次就会钻心疼一次。
闻雪渐渐收敛眼中的笑意,她偏过头,泪光盈盈,两人都陷入了沉默中。
他简单平淡地说起这件事,她也只能静静地听着。
正如她不需要任何人来告诉她,没事的,你没看到消息,你没阻止他,那不是你的错。
贺岩也不需要。
说出来就好了。
“还玩不玩?”他将空了的玻璃瓶放在一边,笑着问她。
她用力点头,“玩。”
“来。”他起身,担心她是新手,会控制不好滑到,他伸出手臂到她面前,她扶着,借助他的臂力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