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岩偶尔侧目看她,很想叫醒她,毕竟是冬天,在车上睡很容易着凉,但张了张嘴,瞥见她卷翘睫毛也盖不住的那一抹青色,话又咽了回去,只能在放慢车速的同时,目光穿过挡风玻璃看看周围,追着太阳走,让午后温暖的阳光能够充分地笼罩着她。
最后,车辆停在了公园附近的停车场,风都带着暖意。
冬天昼夜温差大,入夜后寒风凛冽,白天气温很舒适,此时有人脱了棉袄绕湖在散步。
闻雪睡的时间并不长,也就半小时左右,但当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时,首先看到的便是窗外不远处那波光粼粼的湖面,闪着仿佛宝石般的色彩光芒,紧接着是童言稚语传入她的耳朵,原来是年轻的父母带着一双女儿吹泡泡,最后是一道低沉略沙哑的男声——
“醒了?冷不冷?”
她缓缓转过头,看向贺岩,他剑眉寸头,左手手臂懒洋洋地搁在方向盘上,右手握着手机,只穿了件烟灰色毛衣,外套呢?本就反应慢半拍,刚醒来,后知后觉地发现,他的外套正搭她身上。
“不冷。”
她赶忙把外套还给他。
贺岩抬手指指湖那边,“看到没?你下去溜达溜达,那里应该有自动贩售机,帮我买两瓶水。”
闻雪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应道:“嗯。”
等她下车,脚踩地的那一瞬间,微风拂面,吹起发丝,再往前走,这条绕湖的路,阳光铺洒,树影斑驳,她下意识地回过头,十几米外,那辆黑色吉普车灰扑扑地停在原地。
车内,贺岩似乎一直盯着她,见她回头,抬手做了个“去吧”的手势。
明明隔着这么远,她还是回了句:“好。”
闻雪睡醒,下车时还有些冷,走了一段路后,重新暖和起来,没一会儿就看到了贺岩说的自动贩售机,买了两瓶矿泉水。天气好,来公园游玩的人很多,可能是睡过一觉的关系,她久违地,感觉好像没那么疲倦。
—
等他们再次出发,来到贺岩租住的筒子楼时,已经是下午四点半。
闻雪跟在他身后走进这栋楼,有种回到童年的惊奇错觉。那时父母上班的厂宿舍就是这样,一条通廊贯穿,串联着不少房间,现在别说是新城区,老城区这种建筑风格的筒子楼都被拆迁,少之又少。
“这里住的是熟人。”
贺岩轻松地提着箱子走在前面,“夫妻居多,人都挺好,我就住你楼下,有事你往外面喊一声就行。”
闻雪打量着脱皮的墙,被人踏得不平的台阶,只觉得好稀奇,正暗自猜测这里的租金是不是比别处要便宜时,由上而下哒哒哒的下楼声传来,打断了她的思考。
穿着毛呢裙的年轻女人还没走到他们这一层,她身上馥郁的香水味更早一步散到鼻间。
“呀!”
年轻女人急急顿住脚步,临近年关,大家都无心工作,她今天偷懒耍滑,四点就打卡下班回来,将自己捯饬得漂漂亮亮,准备等男朋友收车回来就去附近夜市吃吃逛逛。
谁知好死不死,被老板撞了个正着,她这什么鬼运气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