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维立刻走了过去,埃里克拿脚尖抵着虚空之间的缝隙,一幅紧紧挤着门、拼尽全力不让它合拢的样子,虚弱道:
“我要坚持不住了,你走快点……嗯?什么东西在碰我的脚?”
他低下头。踩住他靴子鞋面的人当然不是李维——已经长到半人高的托布摇着尾巴,踩着埃里克的脚,迫不及待地向里世界探头探脑。
“你出差还带狗?!”
“不是,我是想让你替我们照顾它几天,说来话长。”
李维没忍住苦笑了一下,但笑容很快转为轻松。
他弯下腰,有点艰难地抱起狗,钻进里世界,“最近威廉太忙了,我又不在家,家里都没人给它换水换粮,而且现实世界越来越乱,待在里世界反而更安全。”
埃里克抽了抽嘴角:“……好吧,随你。话又说回来,这只狗是不是你在里世界捡到的?”
“对,确切地说,就是在这里捡到的。”
李维跺了跺脚,环顾四周。
曾经鸳鸯列车疾驰过的荒原上落了场大雪。
皑皑白雪粉饰了所有的爱恨与罪孽,给正在不断消逝的里世界披上了一层孤寂而圣洁的外衣。
李维放下托布,问埃里克:“我让你开进来的车呢?你放在哪了?”
“树的后面。”
果蝠抬起下巴示意,“那边有一条算不上平坦的小路,你最好慢慢开,我就不和你一起去了,联邦这边还有工作,而且我得替你养狗。”
时过境迁,好端端的恶灵都当上朝九晚五的公务员了!
考公真是智慧生命唯一的归宿。
李维点点头,胡乱揉一揉托布潦草的狗头,大步走向停在一棵北美乔松后面的越野车。埃里克向他挥手:
“你注意安全!遇到敌人能避则避,动手的时候想想德莱顿和狗,他们都在家等你。”
李维比了个ok的手势:“你叮嘱错人了。别人不惹我的时候,我从来不主动惹事。”
他钻进车里时还能听见埃里克在嘀嘀咕咕地说什么“清道夫……不四处揍人哪来的这么凶的外号……听男朋友的命令打架就不算惹事了吗……”之类的怪话。
后来李维想,一定是埃里克在他动身前立的Flag太多了,才导致他这一路上跌宕起伏、险象环生。
第一场变故发生在他动身后的第二个小时。
里世界的天空灰蒙蒙的,看不出到底是清晨还是傍晚,车灯划破单调的雪幕,映照着前方由松柏枯枝勾勒出的通往加国的道路,他不敢开快车,一是因为这条小路确实算不上平坦,车轮底下布满坑洼和碎石,二是里世界的边界模糊不清,李维担心自己一不小心开车开进别人家的领地。
随着越野车的行进,四周景色愈发荒凉,就在他即将驶过一个被积雪覆盖的小山坡时,视线范围内忽然隐隐约约出现了几块连在一起的方形“铁壳”。
什么玩意?鸳鸯列车的残骸?
李维下意识地踩下刹车,将车停在雪地中央,眯起眼睛往前看,同时伸手摸索放在副驾抽屉里的望远镜。
望远镜还没掏出来呢,那几块铁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放大,很快从蚂蚁般的黑点变成了铺展在白雪上的散发着金属光泽的马赛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