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不是猪叫,是裴元的痛呼。
陶西右看见那几个站着的男人手里拎着铁棍,而裴元狼狈坐在地上,两手向前撑着地,上半身摇摇欲坠。
他的左腿正以一个非常诡异的姿势向后撇着,那个角度,只能是骨头全部断了。不止如此,他的额头上的鲜血跟水龙头似的正往下淌,看起来触目惊心。
裴元挨了几下,眼神已经乱颤了,没挺住几秒就向前倒在地上生死未卜。
完蛋,陶西右心瞬间沉入湖底,妈的他们好像被绑了,第一个醒来的裴元就是第一个被撕票的……
“先歇会儿的。”
那群人中一个穿黄色外套的男人说,“大家抽支烟。”
趁着这个间隙,陶西右拼命地想把眼睛睁大,同时开始尝试找自己的手和腿,总之无论哪里,他想赶紧动一动。
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陶西右感觉到了自己的手指头,接着一寸一寸地,感知慢慢蔓延,他的喉咙终于能发出一声闷哼。
这一声不大,站着抽烟的男人们却立刻捕捉到了,通通侧头看向他。
“哟,这个醒得挺快!”
黄衣男人将烟头一丢,吐了口唾沫,抬起手瞅了瞅手表,“还有二十分钟时间,这个小的……直接弄死,至于这个。”
他看向裴鹤京的方向,勾起嘴唇,“照着刚才的力度,再重上几成,往重点上招呼,但留着命。”
“得嘞大哥。”
其他人纷纷丢了烟,摩拳擦掌就要走过来。
陶西右这一生虽然说也坎坷,但他从未经历过这种时刻,一群陌生的绑匪,三言两语间就决定了他的生死。
他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剧烈地颤抖起来,牙齿像是被水泥凝住,竟然难以开合。纯粹的、令人窒息的恐惧,如海啸般将他瞬间淹没。
就在那群男人越走越近,几乎只剩个三四米时,陶西右终于从喉咙中挤出一句嘶吼,“法治社会,你们他妈的疯了吗?!”
这句话像是什么笑话一般,逗得男人们互相对视着哈哈大笑起来,黄衣男笑得尤其夸张,露出一口黄牙,他大步走过来,在陶西右跟前蹲下,张嘴时口臭能当场熏死蚊子。
“小朋友,法治社会?哈哈哈哈……”他抬手指了指自己和身后的人,“你怕是不知道,我们这群人啊,谁身上没背着一两条人命呢。”
完蛋,亡命徒。
陶西右哆嗦着,上半身有了知觉,他用尽全力挪了挪,却只像小青虫一样在布满灰尘的地上搓出一小截干净的地面。
“你醒那么早干什么?”
黄衣男遗憾地摇摇头,“在睡梦中死去多好,这下清醒着,估计很痛,这样吧,我来送你上路,我手快,让你少点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