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照脸上笑意温和,“不够还有。”
卿云眨了下眼睛,他那双眼生得分明,不知怎么,总是水盈盈的,像是委屈,也像是可怜,他低头,用袖子抹了把眼睛。
李照轻笑道:“怎么又哭了?”
卿云不语,只用袖子来回抹着眼睛,李照从未见过有人在自己面前这般,沉吟片刻后,又伸手把人拽了回来,提起人抱在椅子上重又圈入怀中,“哭什么?”
卿云手放下,眼睛看向李照,果然是含了泪,“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
这话当时当下,卿云是真心说的。
出玉荷宫前,在这宫里,他只认得三个人,尺素、瑞春、惠妃,没人算得上对他好的,小心翼翼地出了玉荷宫,卿云也不敢乱跑,他心里是怕人的,许是和惠妃处得久了,被惠妃那疯劲给魇着了,总疑心别人要害他,遇上个福海,果真是要害他。
等入了东宫,长龄倒是也待他好,可卿云觉着长龄心里藏着坏,他们都是东宫太监,迟早要争高低,哪里有什么真心实意。
可是太子犯不着假装骗他,他是太子,全天下除了皇帝,就数他最尊贵,这么尊贵的人若是对他好,那便应是没有包藏什么祸心了。
“你在玉荷宫里日子过得很苦吗?”
李照拿了帕子给卿云,让他自己擦脸。
卿云乖乖地擦了脸上的泪,“不苦,”又拿眼看太子,“太子把我带回了东宫,我就不苦。”
李照并非自小就是太子,他三岁时当今皇帝起兵清君侧,他随之也过了一段颠沛流离的日子,也是见过民间疾苦的,他轻轻叹了口气,“快吃吧,吃饱了才好接着伺候。”
当夜,李照睡前召见了长龄,别的不提,只说:“他年岁还小,正是长养的时候,别让他饿肚子。”
长龄应了声“是”。
回到屋中,卿云已然躺下,他这一天都跟着太子,太子待他非常宽厚,不仅教他写字,让他吃了点心,还赐了他午膳和晚膳。
除却这些恩典之外,卿云这一整天几乎都傻站着,太子要处理的事务有许多,从早忙到晚,卿云在旁站着,太子累了,就招他过来说上两句话,太子似乎很喜欢同他说话。
“卿云。”
长龄轻轻唤了一声,深色床铺中探出一张白生生的小脸。
长龄过去在卿云床边坐下,柔声告诉他:“太子方才吩咐我,以后早膳要让你吃得饱了再去。”
卿云心中得意,面上忍住了,“太子仁厚。”
长龄替他掖了掖被子,瞧他一头乌发如团云,整个人小小的,眼珠子漆黑发亮,他露齿一笑,“太子喜欢你。”
卿云想也是,他道:“长龄公公,你会泡茶磨墨吗?”
“那是自然。”
“你能教教我吗?”
长龄拒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