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芊这才放下心来,劫后余生,她在永年县大病了一场,病中她似乎想通了什么,势利刻薄的性子改了不少,对弟弟的管束也松了许多。
张至也回了洺州,修养了几月后,皇帝想起了他,直接开了个后门,把他扔进了洛阳官学,事成之后还派人来采访他,主要是为了在我面前邀功。
张至大受震撼:知道他师傅我得皇帝看重,可没想到有那么看重。
时如轮转,自此事后,张至在洛阳官学里学了几年画,出师后又来长安拜山,如今已经颇有小成。
他来长安会见他的新导师时,我约他去天香楼一起吃上一顿饭,起先这傻孩子还不敢来,我反复强调皇帝绝不会找他麻烦,他才勉强地露了一小脸。
席间我问他近况,他说他一切都好,我观他面色红润,双颊饱满,便知他所言不假,可是他看我的眼神有些畏缩……可见当年张至亲眼目睹皇帝发疯,多少还是留下了些心理阴影。
一直到酒过三巡,他的戒心才逐渐瓦解,开始絮叨一些当年之事的细节,我这才知道原来李斯焱最开始是想杀了张至的,可是杀前他似乎想起了什么,跑去了牢里看了张至一眼。
就是这一眼,救了张至的小命。
皇帝看着他,突然嗤笑了一声,喃喃道:“她吃惯了好东西,才不会看上你这平平无奇的豆芽菜。”
张至伤心地打了个嗝:“我自然与陛下没得比,但也算不上那么差劲吧……”
我笑得前和后仰,差点把手里的筷子扔出去:“你该谢谢你的平平无奇,我的乖徒,你但凡是长得稍微像点样,今天你都不可能平安无事地坐在这儿和我吃饭啊!”
张至相貌着实普通,但胜在温和老实,远离了他厉害磨人的姐姐之后,颇有几个人家愿与他结亲,只不过张至以痴迷画意,不问风月之名,都推却了。
有人主动单身,有人却抱着老婆幸福地发福。
近期幸福肥的是我的弟弟,沈川同学。
他终于娶到了梦里的女神,女神一日三餐猛力喂养他,把他养得白白胖胖,如一只待宰的猪猪。
沈小川的体重一路飙升了半年,突然急转直下,瘦回了当初的状态,因为……因为关蕴玉有孕了,反应还很大,没力气再喂养小川,还需要小川来饲养她。
婶子沉迷做生意,懒得伺候小夫妻俩,小川只能亲力亲为,比照着他姐夫伺候他姐的标准,专心服侍关蕴玉小美女。
这可不是轻松事,疲惫操劳之下,小川火速痩回原状,我上回见他时,他已经是根行走的麻秆了。
麻秆一见我来瞧他,那叫一个喜上眉梢,连忙拉着我问产后抑郁发病机理以及治疗干预手段。
夕阳打在他身上,为他镀了厚厚一层圣父的金光。
关蕴玉捧着肚子坐在屋里看他,目光柔软。
我一时感慨羡慕。
举案齐眉,琴瑟和鸣,这才叫夫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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禾曦八岁上的时候,我打算带她出长安。
李斯焱哭爹喊娘:“鹞鹞从小没离开过家,这次竟要离开那么久,朕……”
我冷冷道:“别废话,你懂个屁,古人云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关在宫里的女人会有什么出息?鹞鹞以后要当女皇,必要游历世间,观红尘众生才行。”
李斯焱当了许多年奶爸,早已从一个生猛的皇帝变成了一个操心的大叔,被我劈头盖脸讲了一通道理,仍然心疼地念叨:“鹞鹞还小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