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瀚着一袭玄衣,身形修长而闲适。他倚栏而坐,手执玉盏,正静看湖中倒影。沈昊步入,拱手一礼:
“见过王爷。”
朱瀚未回头,语气淡然:“来得比我想象的早。”
沈昊笑了笑:“王爷本意是引我深入士林,再作用计,我却先成了旗子。”
“你倒不怕?”朱瀚转头,月光映得他面容若刀刻般冷峻。
“怕。”沈昊坦言,“但既已走上这一步,怕也无用。”
朱瀚轻笑:“太子选你,果然没错。”
他挥手示坐,沈昊入席,尚未坐定,朱瀚便开口:
“你当真以为我让你主持‘观政三问’,只是试才之举?”
沈昊望他一眼,道:“王爷谋远,我不敢妄猜。但我想……王爷是在试太子所立之‘心’,是否真正能承载天下志士之望。”
“不错。”朱瀚敛起笑意,指向亭外远空,“太子将士林拉入朝议,是破局;将你置于明处,是试锋。可惜——”
他话锋一转:“你今日言辞虽锋锐,却仍偏文论,未及‘气势’。你若要真正立起来,需得众人愿追随你,而不是服于你的才学。”
沈昊沉吟:“王爷之意,是让我做士林领袖?”
“不,是做他们的旗帜。”朱瀚注视他,目光沉定如星,“你要让他们相信,你代言的是太子之志,而非你沈昊之志。”
“如何做到?”
“很简单。”朱瀚一字一顿,“去败一次。”
沈昊一愣:“败?”
朱瀚放下茶盏:“一个从未败过的人,士子不信;一个跌倒而起的人,才有人愿随。你接下来要做的,就是主动让出一次‘讲坛’,设辩议,让人驳你,让你退,让你沉默。”
“那之后呢?”
“我自会安排,何人应你,何人撑你,何人落井下石,皆由你演出。”
朱瀚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量,“这叫‘转锋’,由你一人之锋,变为众人之势。”
沈昊思索片刻,终点头:“我明白了。”
朱瀚起身,背手缓行数步,轻声道:
“太子立于朝堂之中,若无天下之才为臂膀,终是孤臣。你我之责,便是铸这双臂。”
忽听亭外夜风一动,一名亲卫疾步奔至,低声禀报:“王爷,钟山书院有弟子今夜擅入太学藏经阁,被司典擒住,言称奉沈大人之命查阅旧册。”
沈昊闻言大惊:“此事我毫不知情。”
朱瀚未言,只目光一闪:“带人来见。”
片刻后,一名身着书童装束的少年被带至亭外,满脸血迹,似曾被拷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