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室之中,灯火明灭。早已有一人等候,身披绛袍,背脊挺直如枪,正是朱瀚安插在民间多年的一支“墨流”暗线主使——“楚韶”。
“启禀王爷,您所令之事,已得初报。”楚韶跪地而言。
朱瀚坐定,开门见山:“讲。”
“应天书院一战,士林沸动。沈昊为名扬之锋,太子为旗,风向已改。”
“而朱齐安,虽败,却未死心。他回洛阳途中,于驿站密会一人,所言之语被暗线录得。”
朱瀚眉头一动:“谁?”
“弘文馆中书舍人,陆崧。”
“陆崧……”朱瀚语气缓慢,道:“此人出自旧翰林系,观其行迹,是想借朱齐安再起一局。以士林余火,点太子之敌?”
“正是。陆崧为人巧诈,素来不动声色,背后牵动的,可能不止一支学派。”
朱瀚沉思片刻,道:“此人不可急动。且让他布局。我倒要看看,他能布出什么花样来。”
他顿了顿,道:“另,我要你查一人。”
“谁?”
“孙仲衍。”
楚韶神色微动:“左军都尉府的那个孙家二子?”
“对。”朱瀚缓缓道,“他爹孙行忠是武勋之后,却多年不得重用。最近忽然得旨调至东直门护卫司,太巧了。”
“你觉得他是朱齐安的人?”
“不一定。”朱瀚眼中一丝讥诮,“但他可能是某人的刀。”
“刀用在谁身上,是关键。”
楚韶顿首:“属下明白。”
“去吧。”
朱瀚负手于室,等楚韶远去,才缓缓仰头望向头顶石室的油灯。
“士子一局,不过是开场。”他喃喃,“真正的局,在那群沉默的‘刀’身上。”
京中,一处不起眼的宅邸中,孙仲衍正练剑。
他年不过二十六,剑锋凌厉,身形如鹰。
院中立着五排木桩,桩上置杯,杯中插梅枝,梅枝上绕丝线,细若蚕丝。
长剑一掠,十枝齐断。
他收剑入鞘,神情冷肃。
屋中走出一人,着儒袍,面色清癯,赫然便是陆崧。
“不错的剑法。”陆崧负手而立。
“你不该来。”孙仲衍拱手低声,“若被我父知道……”
“孙行忠再老,也听不懂你我之间谈的话。”陆崧淡笑,“你父想重回军权,得看你。你想出头,也得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