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齐安淡淡道:“那太子会先疑心。”
语罢,他缓缓起身,负手而行:“我不动兵,不动言,不动权……但我要让这宫里所有人,慢慢地,都觉得——沈昊,是太子的利刃,也是他最大的漏洞。”
“而那时,我,只需温言一出。”
暮色将沉,朱瀚倚窗眺望,一只手指无意识地叩击案几。
忽而,他开口唤道:“去,叫孙仲衍来一趟。”
片刻后,那位沉默的猛将踏入屋内,神情肃然。
朱瀚看着他,淡淡问:“孙将军,你与沈昊,一文一武,皆为太子所倚。你可知,天下最不容两人者,便是皇位之下的两股强力?”
孙仲衍躬身:“卑职明白。”
朱瀚点点头,似笑非笑道:“那你打算何时与他分高下?”
孙仲衍沉默片刻,竟答:“不分。”
“哦?”朱瀚挑眉。
“他为太子之剑,我为太子之盾。剑斩敌,盾挡箭,互不为敌。”
朱瀚端起酒杯,望着他,忽然举杯而笑:“你比他,清醒得多。”
他手中那只载着密报的纸鸽已被轻轻拆开,纸卷揉皱,被他随手投进灯下香炉,火光一闪而过,仿佛未曾存在。
“卢通……”他低声一笑,眼神里却没有一丝笑意。
脚步声在门外响起,未等通报,一道人影便踏入房中,正是沈昊,神情微显焦急:“王爷,宫中似有异动。”
朱瀚侧目,淡声道:“你来得倒快。”
“适才赵慎言在东角门处被拦,几名锦衣卫未曾着甲,却拦他查问足足一炷香,方才放行。我担心,是有人要从我们身上做文章。”
朱瀚闻言不怒反笑,缓缓走回案前落座,斟了一杯茶:“你倒是越来越像个政客了。”
沈昊脸色未变,凝声问:“王爷,宫中出了什么事?”
朱瀚不急,反问他:“你可知卢通何人?”
“太子近身小内侍,照料起居,应无权干政。”
“错了。”朱瀚摇头,
“此人并非太子旧人,而是前岁皇后娘娘病重之时调入内东厂随侍的,那时你还未入宫,不知其来历。”
沈昊心中一震:“他不是太子自己选的?”
“他是齐安塞给标儿的刀。”朱瀚淡淡道,“这柄刀藏得极深,今日才露出些锋芒。”
“那我们——”
“按兵不动。”朱瀚截口,
“他才动,我们便掀桌子,那就成了我们不稳。他以静制动,我便以动应静,看谁先出破绽。”
沈昊目光微闪:“可卢通若真刺探太子动向,太子身侧岂非无人可信?”
朱瀚语气忽转冷厉:“正因如此,你得盯紧孙仲衍。他是武将,心直,若被利用,只怕一剑破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