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我是悄悄离开的,一走便是整整十五年。
然而,不同于柴郡猫口中说的“记性差”,再回来时,他们还记得我。
把我围成一圈,用那套断断续续、逻辑混乱、永远跑题的语言,手舞足蹈、七嘴八舌地把我数落了个底朝天。
那大概就是他们所能表达出的“想念”了吧。
而最让我意外的,是这只总是把小动物们吓得魂飞魄散的疯猫,竟会在这个时候想起他们。
“放心吧,”我低头看着那双半阖的猫眼,“不会再有下一个十五年了。”
“十五年啊……”柴郡猫迷迷糊糊地咕哝着。
“茶会喝了四千八百杯重复泡的红茶……三月兔绕着茶桌子跑了八千七百六十二圈零四分之一……”
“猫呢……猫也做了不知道多少个……无聊到连梦都打哈欠的梦……”
“只有那么一次——就只有那一次,是被小疯子吵醒的。”
它的尾巴尖才刚翘起来一点,又软绵绵地垂了下去,轻轻扫过我的小臂。
“可是呀……就算断掉的蚯蚓能变成两条……”
“中断的梦……却再也续不上啦。”
我沉默了一瞬,不太确定该点头赞同,还是该苦笑一声。
最终,我只是低低回了一句:“……你说得对。”
“我确实给过你赔礼,可是……好像,真的还少了点什么。”
“抱歉,然后是……谢谢。”
我轻轻伸出手,缓慢抚过柴郡猫那一身软得不像话的灰色毛发,最终小心翼翼地按住了那只同样柔软的肉垫。
指尖按下去的那一刻,柴郡猫猫微微抖了一下,却并未挣扎。
随即,我悄然动用权柄,为它补充上那些在疯言疯语中消耗掉的力量。
片刻后,柴郡猫的呼吸明显沉稳了些,气息也不再飘忽不定。
可那双翠绿的猫眼里,困意仍旧浓得像无尽的夜色,没有褪去半分。
“好呀好呀~”
忽然间,柴郡猫像是被谁挠到了痒痒肉,咯咯笑了起来。
“要是小疯子能把猫一起带走就好了呀~”
“抱着猫走遍全世界,走到梦境外、现实里、茶会下、棋盘上……哪里都可以!”
“猫不挑的喵~”
它欢快地甩了两下尾巴,可很快就又灰落落地垂下脑袋,耷拉着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