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隋的话让他完全抓不住头绪。
他哥的异常,禾隋的失态,这一切都让他感到一种难以名状的不安和烦躁,头痛似乎又隐隐加剧了。
禾隋看着池霖眼中那份不掺一丝杂质的茫然,心中五味杂陈。他不能明说,也不敢明说。
他只能将那份惊涛骇浪般的疑虑和恐惧,强行压入更深的心底,用更加晦涩的言语去试探,去警示。
“风起于青萍之末……有些变化,并非一朝一夕。表象的星光未必指向真实的星辰轨迹。”
他上前一步,目光紧紧锁住池霖的眼睛,“阿幸袈斯,你看到的,听到的,甚至你此刻感受到的‘他’……”
他刻意加重了“他”字的发音,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那光芒之下,你确定……没有一丝被悄然扭曲的阴影吗?”
“禾隋……我听不懂……”许是药副作用的原因,池霖带着一丝痛苦的茫然,他抬手压着太阳穴,试图驱散那令人窒息的钝痛和眩晕感,“你到底想告诉我什么?直接说清楚不行吗?”
“我……”禾隋张了张嘴,最终却只是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他伸出手,似乎想拍拍池霖的肩膀,却又在半空中停住,最终无力地垂下。
“没什么。”他艰难地吐出三个字,声音干涩沙哑,“或许只是因为最近星象有些异常,我有些胡思乱想罢了。”
“所以你找我有什么事吗?”他转移话题道,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些,但那份沙哑和干涩却难以掩饰。
禾隋的问题让池霖愣了一下,随即才想起自己前来的目的。
“之前你给的药……吃完了。我再来拿些。”池霖直接说明了来意,没有多余的客套。
“阿幸袈斯。”禾隋皱眉,“这药……你最近吃得是不是太频繁了?”
“还好。”池霖的声音平淡无波,听不出什么情绪,“只是……最近事情多,感觉比平时更容易累。”
他潜意识里不想让禾隋知道那些异常,或者说,他内心深处也在抗拒承认那些异常的存在。
禾隋看着池霖那模样,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劝阻的话,但最终只是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他转身走向房间内侧一个不起眼的药柜,动作带着明显的迟疑。
他打开药柜,从最深处取出一个和池霖之前那个一模一样的、没有任何标签的纯白色小药瓶。他拿着药瓶,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冷的瓶身,犹豫了几秒,才缓缓转过身,将药瓶递向池霖。
“阿幸袈斯。这药能帮你暂时压下那些不适,让你感觉‘平静’一些。但它终究只是权宜之计。”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严肃,“它的副作用你也感受到了,思维会变得迟钝,反应会变慢……”
“它会让你觉得……外面的声音模糊了,心里的纷扰也远了,但同时……也会让你对一些东西的感知变得不那么敏锐。”
“所以试着少依赖它一点,好吗?试着去感受那些让你不安的东西,去理解它们,而不是用药物把它们强行推开。推开它们,只会让它们在你看不见的地方……堆积得越来越多。”
池霖接过药瓶,冰凉的触感让他混沌的思维似乎清醒了一瞬。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瓶子,又抬头看了看禾隋脸上那份忧虑和欲言又止,心头掠过一丝极其微弱的异样感。
但他只觉得头痛欲裂,只想尽快离开这里,找个安静的地方躺下。
“嗯。”池霖用一个含糊的单音节回应了禾隋的叮嘱,将新药瓶小心翼翼地塞进储物空间里。
他没有再多看禾隋一眼,也没有再追问任何问题。只是低低地说了一句:“……那我走了。”
然后便转过身,脚步有些虚浮地离开了禾隋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