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渊没有再看另外两个儿子一眼,只是佝偻着背,像一个最普通不过的垂暮老人,一步一步,缓慢而沉重地向着大殿的侧门走去。
秦天麻木地抬起头,双眼空洞,像一具被抽走了魂魄的木偶,下意识地跟了上去。
秦风致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化作一声无力的叹息,颓然坐回了椅子上。
秦若虚看着秦天那失魂落魄的背影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秦天跟着秦渊身后,来到一条由青石铺就的幽深古道。
古道两侧,是参天的古木,枝叶遮天蔽日,将阳光切割成斑驳的碎影,洒在两人身上,平添了几分萧索。
秦渊走在前面,一言不发。
秦天跟在后面,也同样沉默。
他脑子里一片混沌,秦若虚的每一句话都像魔咒一样,在他耳边反复回响。
“是你夺走了父亲的希望!”
“是你害死了自己的亲生父亲!”
原来,自己不是被抛弃的。
原来,自己这条命,是用父亲的命换来的。
他一直以来所承受的苦难,所经历的生死,与父亲的死相比,又算得了什么?
那份沉重到让他窒息的愧疚,像一张无形的大网,将他死死缠绕,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不知走了多久,一座比议事大堂更加古老、肃穆的建筑,出现在古道的尽头。
它通体由一种不知名的黑色巨木建成,岁月在上面留下了深刻的斑驳痕迹,给人一种返璞归真的厚重与庄严感。
大门之上,悬挂着一块同样漆黑的牌匾,上书两个龙飞凤舞的古篆——“秦祠”。
仅仅是站在门外,一股混合着浓郁檀香与血脉气息的威压,便扑面而来,让秦天那沸腾之后趋于死寂的血脉,再次不受控制地悸动起来。
“进来吧。”
秦渊推开了那两扇沉重的木门。
吱呀一声,随着木门被推开,仿佛推开了一段被尘封的历史。
门内的景象,让秦天的心神再次为之一震。
祠堂内部空旷而幽深,没有一根立柱,穹顶高悬,宛如夜空。
一排排黑色的长案,从祠堂最深处一直延伸到门口,长案之上,密密麻麻地供奉着成千上万块灵位牌。
每一块灵位牌,都由同样的黑色木料制成,上面用金粉刻着一个名字。
它们静静地矗立在那里,仿佛是秦家数千年来,一个个沉默的守护者,见证着这个家族的荣耀与悲凉。
空气中,香火缭绕,却压不住那股从无数牌位上渗透出来的,源自血脉深处的沧桑与威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