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箭矢贯穿鼓心,余势未消,带着整面登闻鼓重重钉在廊柱。
满场太学生与翰林如遭雷击,集体失声。
裴靖逸随手抛还长弓,他甩缰上马时,大氅下摆扫过最近一个书生的脸:
“再敲一次,下次射的就是人。”
雪色渐深,风声愈紧。
相府却静得出奇,仿佛与外界喧嚣完全隔绝。
裴靖逸大步穿过庭院,却在花厅外猛地停住。
清一色的官服,肩头雪白一片,从五品主事到二品御史,不下十人,或跪或立,俱是顾党旧人。
“相爷,您是一朝权相,应为祖制垂范,岂可亲手拆了太祖旧制!望相爷三思!”
“若此例一开,千百年来的文脉纲常尽毁!我等惶恐,不敢不谏!”
“求相爷收回成命,还我大宸正统,还祖宗清誉!”
这些跪着的顾党官员,哪个不是靠着科举正途、经史子集爬上来的?
即便依附顾怀玉,骨子里仍自诩读书人的风骨。
如今顾怀玉一纸令下,竟要将他们与那些粗鄙武夫平起平坐——五品武将可议朝政,见官不拜,俸禄同享?这简直是要掘断千年文脉的根!
枢密使最先看见他,竟踉跄着爬过来拽住他的袖子,“裴将军!您来得正好!快去劝劝相爷吧!”
裴靖逸垂眼看他。
“相爷这次实在。。。。。。实在。。。。。。”
枢密使急得满头大汗,“您也知道,祖制不可违啊!文武分治乃太祖定下的规矩,如今相爷突然要废,这不是与全天下为敌吗?”
旁边几个文官也纷纷附和:“是啊裴将军,您如今是相爷面前的红人,您去说,相爷或许能听。。。。。。”
裴靖逸任由枢密使拽着衣袖,冷飕飕目光扫过满院的人。
连这些畏顾怀玉如虎的顾党官员都接受不了,何况天下士子?
顾怀玉这次真的是捅破天了。
枢密使见他毫无反应,压低声音劝道:“其实。。。。。。其实您虽是武职,但在相爷眼里,与文官也没什么两样。。。。。。”
这话说得恳切,仿佛是什么天大的恩赐。
裴靖逸蓦然抽回袖子,径直穿过跪了满院朱紫的官员。
他大步行至顾怀玉寝房门前,忽然双膝跪地,俯身叩首,额头贴地,干脆果决,姿态恭敬得近乎虔诚。
“下官裴度,求见相爷。”
这一声不卑不亢,却震得满院文官心头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