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堂内,顾怀玉倚坐上首,低头翻阅密报,瞧也不瞧聂晋一眼,“聂大人不是说不入都堂么?今日怎么反倒不请自来?”
聂晋坐得极端正,低头盯着青砖地面,“相爷既非宰执,这里也不是相府,下官此来是为……私交。”
说到最后两个字,他忽地抬眼看向顾怀玉。
顾怀玉却仍不抬眸,唇角讥诮一勾,“本相可不缺朋友,聂大人觉得自己配?”
聂晋神色也不见难堪,垂眸沉默片刻后起身,“下官今日前来,是为天下百姓——恳请相爷回朝。”
“哦?”
顾怀玉瞧着密报,漫不经心地嚼着字:“是聂大人想我回去?还是百姓想我回去?”
聂晋被他问的一滞,沉声道:“都有,下官想,百姓也想。”
顾怀玉很爱逗弄这位大理寺丞,欺负正经人的感觉就是有意思。
他缓缓地抬眸,从头到脚慢悠悠地打量他一番,握着笔的手轻转,笔尾抵住腮边,十分好奇地问:“聂大人有多想我?”
聂晋耳根子瞬间烧得火热,猛地后退一步,像躲避燎原之火般拉开距离,一板一眼地按照官场的公式回答:“下官时常惦记相爷玉体安康。”
“是么?你是惦记本相的安康——”
顾怀玉忽然稍顿一下,随即轻哧发笑,“还是惦记本相的玉体?”
聂晋猛地抬起头,猝不及防撞上那张美玉天姿的脸,那人笑起来神采秀发,宛若穷神尽思地妙笔勾画而成。
竟令他一时失语,无言以对。
顾怀玉欣赏够了他这副窘态,终于大发慈悲地摆摆手:“你的心意本相领了,至于回京——”
“本相自有打算。”
聂晋知晓再无多言的余地,正欲告退,忽听身后传来一声:“为何不愿做本相的人?”
他回过身,见顾怀玉用笔杆轻点自己心口,意有所指。
聂晋不声不响从怀里取出那只褪色的珠花,缓缓握在手掌中,“下官相信相爷行事自有道理,只是……”
“有些良心,实在放不下。”
顾怀玉搁下手中的笔,静静瞧着他,声音里带着几分难得的认真,“你这样的人,很好。”
聂晋神情微动,低低拱手:“下官多谢相爷。”
刚过一个转角,一只强悍有力的手臂猛地薅住他的衣领,力道之大几乎要将他掐死!
裴靖逸另一只手臂狠狠地压着他的喉咙,毫不客气地问:“来这做什么?”
聂晋在武力上较不过劲,索性也不挣扎,勉力挤出两个字:“公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