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斛律光时,他以破布蒙面,只露出靛蓝色幽瞳。潮生抵达后,这名神秘人便主动揭开蒙面布,坦然展现与萧琨相似度极高的五官。
看他模样似乎不到三十,鼻梁高挺,眉清目秀,唯一的区别只在于,他的肤色比萧琨更白,透出灰蓝之色。
“对,他一看就是萧大人的爹。”斛律光解释道。
潮生与神秘客对视,乌英纵问:“我家老爷呢?”
这是他最着急的问题,那男性战死尸鬼答道:“他被‘穆’的手下刘先生所带走,现下应当不至于有危险。来,进来罢。我的名字叫景翩歌,我想,萧琨兴许朝你们提过?”
那名唤景翩歌的战死尸鬼没有任何敌意,转身将他们带进了戈壁洞穴的最深处。
萧琨躺在了一个石台上,已停止呼吸。潮生见状顿时大喊一声,扑上前去。
“他试图强行引心灯入体,又在灵力衰竭之际,强行催动内丹燃神念,召唤天女旱魃降神。”景翩歌沉声道,“筋脉、肉身遭到心灯所灼烧后再逢恶战,毁去大半,我以秘术将他的三魂七魄暂时封在了体内。”
他抬眼注视潮生,又说:“在他们遭受追杀之时,那位叫项弦的小伙子舍命保护他,被你们的敌人所带走。”
潮生的声音发着抖,说:“现在呢?怎么办?”
景翩歌道:“真奴的身体,有一半来自我的血脉,乃是战死尸鬼之身;另一半,则是人族,仅以幽冥之力,无法修补他破损的身躯。”
潮生明白到眼前此人是行家,答道:“对,青木的力量,也无法让他的身体再生。”
“所以只有在你我联手的情况下,”景翩歌说,“你用昆仑山的仙术修补他凡人那一半,而我以幽冥之力,修补他的鬼身,如此他才能活过来。”
潮生点了点头,乌英纵却道:“等等,你们认识?你为何会知道潮生来自昆仑?”
“不认识啊。”潮生也突然意识到了这一点。
“我们认识,”景翩歌沉声道,“在另一场梦里。但我不知道当下这场梦,已是你们的第几世了。”
所有人充满茫然,景翩歌又道:“尽力而为罢,只希望当下不要化作第三场梦。潮生,你准备好了么?”
潮生疑惑更甚,景翩歌走到一旁,取来一个敞口酒碗,手掌沿碗口平抚而过,碗中出现了浓烈的酒,散发出香气。
乌英纵知道再无他法,只得退后,他仍不完全相信面前此人,已作好了防备。
潮生以双手按在了萧琨的胸膛上。
只见景翩歌左手持碗,右手放在心脏前,手指没入自己的胸膛,一扯,从心脏处取出了一枚光华四射的靛蓝色宝珠!
斛律光险些大喊出声,乌英纵却让他安心,至此,他总算相信景翩歌不再有加害之心,只因内丹对妖族来说乃是至关重要之物。
“遂古之初,谁传道?上下未形,何由考?冥昭瞢暗,谁能极?”
景翩歌的声音在石穴中回荡,茫茫风沙之中,戈壁群面朝广袤天地,显得十分渺小。
黄昏时分,夕阳似血,天山的阴影投下,天脉从天山顶峰经过,仿佛触手可及。然而就在景翩歌的法术之下,群星的分布被刹那打乱。
“生死漫漫,借天地之力,炼万亿英魂于地底,归我一杯浊酒中。”
天际星河投下璀璨的光芒,星轨围绕着戈壁洞穴群落,中天之野旋转,最终汇聚为一股。
潮生屏息以对,知道这是上古时代极其强大的秘术,昆仑执掌生,地渊执掌死,触及生与死的门扉,亦在自己知识之外。
潮生按着萧琨的胸膛,催动全身修为,而萧琨身体上,被心灯灼烧出的伤口开始逐一愈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