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生按着萧琨的胸膛,催动全身修为,而萧琨身体上,被心灯灼烧出的伤口开始逐一愈合。
景翩歌以右手手指浸入碗中,抽出,朝空中一弹,朗声道:“敬这浩浩苍天,万象幻化之初。”
旋即再朝地面一弹:“敬这神州沃土,众生归寂之末!”
内丹发出强光,景翩歌再倾侧酒碗,朝着萧琨哗啦一洒,喝道:
“敬这大千世界,碌碌众生!先父之力,命你回魂!”
漫天星轨发出一道光束,从正天坠下,潮生随之撤手,那道光正中萧琨胸膛。
断绝气息的萧琨发出一声大喊,骤然坐起,睁开了双眼。
萧琨惊魂未定,不住喘息。
一刻钟后,萧琨竟不知当下该做什么,他回忆起自己重伤力竭倒下前的一幕,听斛律光讲述经过,一时十分混乱。
“我必须马上去救项弦。”萧琨看见倚在一旁的、项弦的智慧剑,与自己的唐刀。
“与你娘一般地急性子。”景翩歌抱着手臂,倚站于洞壁一侧,淡淡道,“你知道他被谁扣住,关押在何处?知道敌人有何本领?此去地渊神宫,入口隐蔽,朋友们都在此处,等待你的带领,一时冲动莽撞,又有何益?”
萧琨深呼吸,转头看景翩歌。
他是父亲。彼此对视时,萧琨便已心下了然。
血脉的共鸣已无需多言,不必再自证。换作寻常,萧琨定有许多话说,现如今,项弦冲向山谷的一幕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令他无法定神。
“你得先歇会儿,”潮生担心地看着萧琨,说,“你太虚弱了,哥哥。”
萧琨长叹一声,在石台前坐下。景翩歌说:“想清楚后,再来问我罢。”
话音落,他已转身回往戈壁洞穴的另一处,消失在众人面前。
“什么时辰了?”萧琨理清思绪,问道。
距离他们在克孜尔千佛洞一战后,已过了足足六个时辰。
“我来说罢。”乌英纵对许多事更清楚,否则交给斛律光,实在无法描述这混乱的一天里发生了什么。
“潮生,不要乱走动。”萧琨又说。
“我只是看看。哥哥被关在地渊神宫了吗?是哪儿?”
潮生探头出洞外,吃了一嘴的沙,已入了夜,天地间一片黑暗,沙暴仍在席卷。
乌英纵找到洞中的油灯,燃料早已见底,斛律光为它添了火油,灯光亮起时,众人感觉好多了。
萧琨沉默地听完了整件事的经过,而后望向斛律光。
“心灯拒绝了我,”萧琨说,“却选择了你。”
斛律光依旧一脸茫然,正盘膝而坐,擦拭他从路上捡回的断刀,说:“那究竟是什么?”
萧琨只觉得脑子里嗡嗡地响,无法集中注意力。他在恐惧,他对战死尸鬼一族毫无认识,师父从未提及,哪怕他也是他们中的一员。
他怕项弦被他们掳获以后,也被转化成尸鬼——那具充满生命力的身体开始腐烂,失去所有的感知,犹如行尸走肉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