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别担心,早习惯了。”
他满不在乎,握住手机摩挲着,要不是她还在车上,他甚至想再多听几遍她录的那些话。
他轻描淡写地说习惯了,她却很不是滋味。
偶尔从他的只言片语中窥见到他过去的生活,她心里都会一阵酸痛。
他吃过的苦太多了。
“你以前跑车的时候也住这样的旅馆吗,我看路边停着好几辆货车。”
“怎么可能。”
他也笑,笑她傻,“住旅馆再便宜一晚上也得几十,睡车上一分不要,谁没事开房。”
氛围陡然凝滞。
贺岩咬咬牙:“不是那个意思。”
“我是说,”他斟酌词汇,“别人有事住旅馆,我没事,我住车上。”
闻雪极力憋住笑意。
她觉得自己说得很对,其实人生中有很多难关不过如此。前几天他找到她的时候,她确实有种天旋地转的感觉,现在这种感觉在逐渐消退,好像迈过这一关,也没那么难了。
贺岩还在绞尽脑汁:“一般只有碰上极端天气,我才会住旅馆,其他时候都是在车上窝一个晚上……”
闻雪还是在忍笑,但他说的这些话她都信了,贺恒曾经不止一次地跟她提过大哥在外为生活奔波的艰辛,一块钱恨不得当成十块钱来花。
等她来到贺岩的身边后,也意外过他的“大手大脚”,他好像跟贺恒口中的那个哥哥不一样。
现在想想,这才是完整的,真正的贺岩,他对他自己不上心,对他爱的人总是毫无保留。
她看了眼中控屏幕上的时间,打断了他笨拙的解释:“不早了,我上去休息,你在车上也要注意安全,要不——”
以他们现在摇摇欲坠的关系,住在同一间房间不合适,但他们可以轮班来,就像在高速上开车那样。
前半夜她睡房间,后半夜她睡车上。
这样一来,他们都能安安稳稳睡几个小时。
“不。”
他太了解她了,他都猜得到她下一句要说什么,恢复了兄长身份的他严厉道,“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上去好好睡,听到没?”
不等她回答,他又缓了缓语气,“走,我送你上去,回房以后晚上就别出来了,还是那句话,人生地不熟,有事在窗户那儿喊一声。”
闻雪面露无奈。
他又变成了那个强势的贺岩,说着她很熟悉的话,她却很有安全感。
…
两人再次走进旅馆,他带着她在前台站定,悠闲自在的老板看他满身冷肃,吐掉嘴里的瓜子壳,主动打了个招呼:“老板有事?”
“拿副耳塞,明天一起结。”
贺岩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