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道圣旨,无疑是朱瀚推动的第一块棋。
而在圣旨颁布后的当夜,礼部尚书刘秉昌便在府中设宴,广邀各方士林名宿与朝中重臣,名为“话春论道”,实则探风问势。
朱瀚未至,但沈昊却被特别请名入席。
灯火辉映间,厅中座无虚席。
朱齐安亦在,只是面色略寒,不再似书院一战前意气风发。他未言语,只冷眼旁观。
刘秉昌举杯,笑道:“今日请诸公前来,不为他事,只为一问——太子监国,诸位以为可否?”
一语既出,厅中一时寂静。
有人低声咳嗽,有人抿酒不语。
朱齐安终是冷笑开口:“此等大事,岂可一纸密旨而定?太子年少,何以服众?”
沈昊淡淡开口:“太子年少,但心思沉稳。况监国三旬,又非登基称帝,诸位何必惊疑?”
“话虽如此,”对面一名老臣捋须摇头,
“国事如江,不容小觑。陛下既暂避朝政,便该有辅政之臣。若无人辅之,岂不任小子行事?”
沈昊微微一笑:“既有王爷在旁,众臣又在朝堂,若太子独断,诸公岂无言谏之力?”
“你说得轻巧。”朱齐安忽然一拍桌,
“你沈昊不过初入朝堂,却三次两次为太子鼓呼,谁知你是否借太子之名,行私谋之实?”
此言一出,众人神色微变。
沈昊眼神如水,沉静非常:“若我有私谋,便不该出入士林,受人质问。我之所行,众目可见。若齐安公子有证,尽管举来。”
朱齐安一时语塞,却又冷笑:“你言之成理,我却不信你清白。”
忽有一人拍案而起,却是户部侍郎宋允文,此人一向寡言,今日却怒道:
“我信!沈昊虽年轻,但其言行有据,讲理而不徇情。我等若连他说的都不敢信,那还谈什么天下共治?”
众人哗然。
沈昊却忽然望向窗外,语气平静如水:
“诸位——今日风起,但风向不在厅中,而在街头巷尾、书院军营。你们若真要知风从何处来,不如走出这厅堂,去听百姓、读书人、武卒怎说。”
“若他们信太子,诸位却不信,那是你们弃了人心,不是太子无德。”
一席话,说得铿锵,满座皆静。
良久,刘秉昌举杯叹道:“我老了,听不得这些热血话了。但……听了,还是心动。”
他望向沈昊:“若你说得是,那我们这些老骨头,也不是不能再为一人站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