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临近院门,一声压抑着愤怒的低喝隐隐透出花窗:
“你根本就……”
后面的话语模糊不清,紧接着是脚步声凌乱靠近。庭门猛地被从内侧拉开,一个熟悉的身影便从禾隋的房间里快步走了出来,脚步急促,甚至带着一丝……戾气?
是哥哥?
池屿的脸色异常难看,紧抿着唇,那双总是带着温和笑意的眼眸此刻冰冷一片,仿佛凝结了寒霜。他甚至没有注意到站在回廊阴影处的池霖,径直从他身边快步走过,肩膀几乎是擦着池霖撞了过去,带起一阵微凉的风。
“哥?”池霖被撞得微微踉跄了一下,站稳后下意识地唤了一声。
池屿的脚步猛地顿住,却没有回头。他背对着池霖,身体似乎僵硬了一瞬,随即用更加冰冷的声音丢下一句:“抱歉乖乖,哥哥先走了。”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了,背影透着拒人千里的冷漠和……一丝难以言喻的焦躁?
池霖愣住了,站在原地,看着哥哥迅速消失在回廊尽头的背影,心头涌上一股不安和困惑。哥哥这是怎么了?他从未见过哥哥如此失态,更从未用如此冰冷的态度对待过他。
他压下心头的疑虑,走到禾隋的房门前,门是虚掩着的。
推门进去,只见禾隋正背对着门口,站在窗边,一手撑着窗框,肩膀微微起伏,似乎在平复着剧烈的情绪。房间里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禾隋?”池霖出声唤道。
禾隋猛地转过身,脸上还残留着未褪尽的怒意和一种……近乎受伤的复杂神情。
看到是池霖,他深吸一口气,勉强扯出一个笑容,但那笑容看起来十分勉强:“阿幸袈斯?”
“你怎么……”禾隋快步走到池霖面前,目光在池霖苍白的脸上停留片刻,担忧之色更浓,“你的脸色很不好?是又没休息好?之前给你的……”
池霖没有回答这些,他更在意刚才那一幕:“我哥他……你们刚才……你欺负他了?”
虽然不明缘由,但池屿那冰冷的态度和禾隋此刻的反应,都指向禾隋是争吵源。
“欺负?”禾隋重复着这个词,笑容里的苦涩几乎要溢出来,又混杂着一丝讽刺。
他伸手,用力抓住了池霖的双肩,目光如炬,紧紧地盯着池霖的眼睛,声音压得极低,几乎是在压抑着某种情绪。
“阿幸袈斯,你看着我。”他的目光灼热而沉重,像是在确认着某种不容置疑的真实,又像是在绝望地寻求一个早已知道的答案,“我是你的谁?又是你哥的谁?”
池霖被他突如其来的质问和抓握的力道弄得更加困惑,眉头紧锁,下意识地想挣脱:“你到底怎么了?”
“……回答我。”禾隋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失控的急切,随即又被他强行压了下去,只剩下更深的疲惫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痛楚,“我们是什么关系?”
池霖被禾隋眼中那份浓烈到几乎要将他灼伤的情绪震慑住了。他从未见过禾隋如此失态。
药物的副作用让他的思维变得迟钝,面对这样直指核心的质问,他感到一阵茫然和吃力。
他努力在混沌的记忆中搜寻着关于禾隋的片段——那个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那个医术精湛、总是带着温和笑容的医生,那个……哥哥池屿的伴侣?
“你……是我哥的伴侣,也是我的朋友。”池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的迟疑,药效带来的麻木感让他无法像往常那样清晰地感知和表达情感,“禾隋,你到底想说什么?我哥他……刚才为什么那样?”
“呼……”禾隋听到这话后,紧皱起的眉头松开,语气也缓和了下来。
“至少,我能确认你还是你。”他低声说道,声音轻得像一阵叹息。
池霖的眉头锁得更紧了,蓝紫色的异瞳里充满了纯粹的困惑和因药物作用而愈发明显的迟钝感:“……你在说什么?什么‘我还是我’?”